2019年6月29日，北师大BET电竞官网（中国）有限责任公司的民间文学专业教师王尧、助教刘守峰、龙玫和18名本科生准时集合，21人一同前往北京通州，进行为期八天的本科生专业实习。这是继河北耿村、涉县之后，由马东瑶老师和赵宁宁老师组织的第三次民间文学专业实习，由BET电竞官网（中国）有限责任公司提供专项经费支持。杨利慧老师安排实习团队在通州北运河沿线地区进行田野调查，这也是北师大BET电竞官网（中国）有限责任公司助力北京市大运河文化建设，落实北京市高精尖学科平台“文化遗产与文化传播”建设，加强高校服务地方社会的具体举措。

带着老师提前为大家备好的《北平历史地理》，以及从国家图书馆、校图书馆借出的20册通州民俗资料，怀着对通州民风民情和文化遗产的好奇，我们一行顺利出发。

八天转瞬即逝。

回首，用“望闻问切”四字形容这一趟田野之旅最为贴切。

 

一、望·望回汉民风民俗

 

我们首先到达了通州回民南大街十八半截胡同，匆匆放置了行李便向通州图书馆赶去。图书馆座谈会是我们的调研的第一站，杨兰英馆长接待了我们，在日后调查中她为我们联络了多位访谈人。通州博物馆任德永书记和文化名人池源先生也参加了座谈会。两个半小时的座谈后，我们对通州的历史沿革和文化遗产有了初步了解。

 

 

大家在杨兰英馆长的安排下参观了图书馆典藏，我们依照刘守峰师兄整理的书单，并根据当场查阅的结果，找到了一批对此次实习至关重要的书籍。

任德永书记为我们安排了参观通州区博物馆、三义庙（即山东会馆）、潞河中学校史馆等行程。三义庙内保存一通嘉庆二十三年“三义庙创立义园并施棺木碑记”，碑文记载着当年山东移民创立义园安葬同乡及捐款之举，我们录写了全文。区博物馆展现了通州的历史沿革。

 

 

 

我们有幸在王立刚主任的接待下进入南街清真寺调研。王主任不仅为大家介绍了清真寺的历史和现状，而且带我们参观了恢弘庄严的礼拜大殿。当我们提出希望观摩礼拜过程时，王立刚主任也尽心安排。王主任跑前跑后的身影，我们铭记在心。

 

 

 

二、闻·闻运河号子声声

 

大运河的北起点位于通州，连接着北运河与温榆河，通州曾是向北京城供给粮食物资的转运中心。北运河起点旁立着一验粮楼，其名“大光”。楼前三河交汇，一支从南方来，一支往京城去，一支向北方走，楼前船闸依旧。

 

 

距离住处两站公交距离的东关大桥下就是波光粼粼的大运河。河面上已经没有来往的运输船只，只有桥灯基座上的石刻还展现着运河的当年风情。我们一有空闲时间便3人一组自由采访和调查，运河边是我们的常去处，助教龙玫师姐连续几天清晨六点半带领不同小组的同学去运河边采访。运河在路人口中千姿百态，而常富尧和赵义强老师的访谈则将我们带入了上世纪的波光云影之中。

 

 

 

 

常富尧老师是通州收集整理运河号子的第一人，赵义强老师的父亲是已故运河号子非遗传承人赵庆福。我们有幸见到了两位老师并听他们介绍和演唱运河号子。运河号子有起锚号、揽头冲船号、摇橹号、出仓号、拉纤号、闯滩号、闲号等多种类型。船工们在艰苦的体力劳动中通过喊号获取力量，正是鲁迅先生笔下的“杭育杭育”派。此外，京杭运河上的船工曾结成“安清帮”，以“义气千秋”为号，自江南至天津，各家船工挂帮旗以标识身份、相互帮扶，船上派专人看管货物，河边盗匪也不敢侵扰。

就在采访常、赵两位老师的同一天，一个小组的同学还在调查中发现了运河森林公园码头附近的石件院，许多墓碑、经幢的残件零散地堆落在地上，最早可追溯到金明昌年间，最晚则是民国十五年；细读一过，有的记载漕运码头官员信息，还有通济桥重修碑记等。向园艺工作人员询问得知，这些都是修公园时从附近运河两岸挖出来的，墓已被掘，只剩下石碑被留在这里。我们的心情十分沉重。

 

 

三、问·问故事传说信仰

 

实习的每晚都有读书会。我们首先研读《北平历史地理》，每晚共读10页并讨论，在实习期间读完了侯仁之先生的这本著作，熟悉了北京水文地理。每天的研读环节结束后，大家就讨论和分享当天的田野信息，改进访谈方法，并阅读次日调查地点的文献资料，设计调查预案。散会后各自回房间撰写调查日志，整理录音。

 

 

大家白天走在河边、街巷、公园，晚上读书、讨论、分享——通州塔和雷瘸子是绕不开的话题。

我们6月30日一早就到达了三庙一塔景区。三庙是指文庙、佑胜教寺、紫清宫，一塔则是通州的标志性建筑物燃灯塔，通州文化的多元与包容由此展现无遗。燃灯塔八角十三檐，据说檐上共有2208个风铃，上刻文字。我们采访曾绘“通州八景”的知名画家刘瑞先生，了解到八景之一的“古塔凌云”指的正是燃灯塔。此外，我们还搜集到关于通州塔的多则口头传说，一说塔下镇白龙，一说塔上长老榆，一说建塔三姐妹，一说通州为船而此塔作帆——此番种种展现出通州塔作为地标性建筑在民间话语中占有重要地位。

 

 

通州燃灯塔俯瞰着西海子公园。无论清晨还是傍晚，通州老人们总是聚集在此处乘凉，因此西海子公园成了我们常去的地方。正是在那里，我们结识了侃侃而谈的米大爷。老人家精神矍铄，讲的故事也生动有趣。他为我们讲述了“雷瘸子”的故事。传说有一个瘸子姓雷，负责在钟楼敲钟，后来飞升成仙。下凡时携一仙桃，母亲吃了桃子也同他一起飞升了（一说是家里的狗吃了桃子）。

每遇到本地老人，大家总少不了将上述传说和故事一问再问。有时采访地点相距四五公里，口头文本却相互关联，如八里桥旁老人说那通州塔下镇的白龙正是原来在八里桥作乱的。其中异文种种，颇值得玩味。

 

 

在调研过程中，被我们采访最多的当属池源老师。无论在图书馆的座谈会，还是南大街的烈日下，无论在博物馆门口，还是中仓遗址和仓神庙遗迹旁，池源老师侃侃而谈的情境教我们至今不能忘怀。

 

 

护佑中仓的仓神庙早被拆毁，现存一碑，一半砌在水泥墙中。我们记录了可见部分的碑文。除此之外，我们还去了张家湾镇博物馆与道观“佑民观”。在张家湾镇博物馆与筹建人曹志义先生的交谈使我们受益匪浅。

 

 

佑民观的吴嗣清道长为我们进行了热情细致的介绍，并耐心解答了许多疑问。佑民观内与妈祖合一的金花圣母、狐仙胡三太爷与胡三太奶、四海龙王与龙父龙母等各路神仙更是令我们大开眼界。受漕运文化影响，神灵的传说也独具特色。金花圣母和妈祖娘娘是否可以划等号？九天玄女等在北京少见的神灵信仰为何会在佑民观出现？这些疑问似乎可以说明漕运信仰的特殊性，但初步调查的材料还无法支撑这个论题，这又激发了我们进一步调查、查找文献资料做补充证明的决心。

 

 

四、切·切通州非遗血脉

 

正如通州塔下围绕着佛庙、道观和文庙，运河旁也散布着诸多非物质文化遗产。除了上述作为北京市非遗的通州运河船工号子，我们一行人还探访了里二泗村“小车会”、齐善庄“毛猴”工作坊,以及位于通州最南端的半截河村“武跷会”和“老道会”。

 

 

 

在于家务乡政府周超主任帮助下，我们还到吴寺村考察七佛寺遗迹，到东马各庄村调查了六月六冰雹节。

 

 

 

在调研过程中，里二泗村“小车会”非遗传承人、村支书韩德成先生接受访谈后又为我们现场表演，还邀请杨博正同学击鼓，气氛十分热烈。

 

 

“毛猴”传承人张凤霞老师2011年拜在毛猴大师姜守煜的门下，姜守煜是西城区非物质文化遗产“毛猴”工艺的传承人。张凤霞老师在通州图书馆和史家小学建立了毛猴工艺课堂，在社区建立了再就业课堂，还成立了自己的毛猴工作室，显示出非遗的传承和发展方式有多种可能。她设计的“二十四孝”系列毛猴作品至今仍陈列在仇庄孝道博物馆内。仇庄的孝道文化馆也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或躺在书中，或濒临失传，或转化为红红火火的文创产品，我们认识到不同的传承形态与非遗项目本身的性质、社会土壤、政府支持、传承人的个人命运有着密切的关系。7月4日，我们采访了文化馆馆长陈振清先生，他分析了通州非遗项目面临的问题和挑战。走近和了解非遗只是第一步，未来还需要我们不断付出更多努力。

 

 

八天田野紧锣密鼓，来时期待，离时深思，都让这次实习回味无穷。最后一日的总结会上，龙玫和刘守峰两位助教为我们先后报告了耿村和涉县两次实习的情况，介绍了自己的调查经历和心得，为大家的田野报告撰写拓展了思路，王尧老师做了总结。

这次专业实习中，大家共走访8个村庄、22处调查地；参观重要文化景观7处、基础设施5处；访谈70余人，调查非物质文化遗产5项。通州区的城市化进程迅猛，大量村落拆迁，不少文化遗产、民俗传统亟待抢救保护。同学们增进了对通州非物质文化遗产和当地民风民俗的了解，感受到运河历史、漕运文化对民俗的影响，田野调查、分析史料、团队合作等方面能力也有所提升。

从田野中一路走来，离不开通州图书馆杨兰英馆长、博物馆任德永书记、文化馆陈振清馆长的帮助。感谢池源先生不辞辛苦的陪伴，感谢南街清真寺王立刚主任的信任，感谢画家刘瑞先生、通州运河船工号子专家常富尧先生、通州运河船工号子传承人赵义强先生、张家湾镇博物馆曹志义先生、小车会非遗传承人韩德成先生、毛猴非遗传承人张凤霞女士、老道会赵德海、武跷会赵玉旺等诸位会长接受采访，感谢永乐店镇赵剑芸主任、于家务乡周超主任的精心安排。感谢里二泗村、半截河村、东马各庄、吴寺村、仇庄村、佑民观、三庙一塔景区、潞河中学、大光楼领导和工作人员的支持。感谢杨利慧老师、马东瑶老师、赵宁宁老师为组织实习付出的辛苦劳动。感谢王尧老师的学术指导和一路扶持。感谢所有热心的被访人，感谢脚步将生命延长，让八天的分分秒秒都格外珍贵。

 

撰稿：唐嘉敏

供图：龙玫 但晴 孙书涵

编辑：万文正